47年后重返神山--贡嘎山的记忆(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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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09/14 21:45 DEEP-中国科学探险 | |
早晨从帐篷里钻出来,冷空气袭来,猛地打几个寒战之后,人清醒了许多。从贡嘎寺沿着起伏不平的冰碛石堆向上,跨过溪流,来到向主谷延伸的一个山梁上。在不远的地方,贡嘎山主峰正被一大抹云遮住山尖;山腰处的大小贡巴冰川延伸、交汇,像一对打碎的水晶冠额沐浴在清晨的光芒里。当初队员们登顶的路线,几乎都完整地展现在每个人面前。 47年前的6月4日,也是这样一个早上,17名登山队员从贡嘎寺出发上了山。“速度很慢 第一个难关是“骆驼背”。 “海拔6250米的地方,就是那个形状像骆驼背的冰雪坡。”刘连满指着前方似乎触手可及的一处山梁说,“我们上去了才发现,前面是一个大概100米高的陡直的悬崖。想退回去是不可能了,没有时间也没有体力了。下!我们队长让我先下。把两根结组绳结起来,我顺着绳子往下。可是两根结组绳一共只有80米,还差20米。”刘连满利用冰镐和带冰爪的鞋扒住冰壁继续往下,而下面又面临一道深数百米的冰裂谷,快下到悬崖底部的时候,刘连满险些掉下冰裂谷,“又是多亏了我的背包,我卡在那,没掉下去。”6个人前后一共花了3个多小时。 “这时候,我们发现,因为雪崩,后援的队伍没有上来。距离顶峰还有两天的路程,但我们已经没有吃的了。”刘大义说,“那也不能回去啊。我们集中了所有食物,大概是20块水果糖、少量花生米和人参。”13日凌晨3点,6名队员从6700米的突击营地出发,做最后的冲击。天气出奇地好,队员们没有背背包,只带者国旗、高度计、温度计、宇宙线测量仪、照相机和一只铁盒。下午1点钟,他们终于筋疲力尽地到达了顶峰。 “下山走了没有多远,天气就坏了,雷鸣闪电的,全是暴风雪。”刘连满说,“雷声都很怪,身上好像通电了,一氆氇身上好像都冒火。当时能见度只有10来米,我们就不敢走了。怕一走就掉悬崖里去。我们等了一会,说往回撤吧,再找找路。刚一走刘大义就滑坠了,把我和史队长也带了下去。人在滑坠的过程中都飞起来了,再落下,再飞起来,再落下。” 三个人一直滑到悬崖边。“那时候正好有一个突出的石头,刘连满是从右边滑的,我和队长史占春从左边,石头就把绳子挂住了。队长史占春把石头死死抱住,这时候我也就拿冰镐保护住了。”刘大义还记得,“好像当时刘连满的脚已经悬空了。”刘连满的半个身子已经掉下了悬崖,“这时我才慢慢爬上来。我的左肩摔的有点脱臼了,冰镐也甩丢了。那时候的天气有点亮度了,我往下一看,悬崖能有2000米。我们就说赶快离开那个地方,太危险了。上边的3个人问我们:怎么样啊?我们就喊:你们要小心。” 话还没说完,另外那3个队员——师秀、彭仲穆和国德存也发生了滑坠。当时刘大义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能够把他们拦一下,“我就往前跑了一点,可是绳子也就是一个人的距离,10多米而已,我只走了几米就被绳子拉住了,我也够不着他们。我当时没多想,假如真的把他们拦住了,也可能我们6个人一块下去了……” 刘连满和刘大义都沉默了半晌,在他们面前的贡嘎山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云雾缭绕,他们当年几乎坠落的地点——贡嘎山顶峰的西侧被包裹在一片氤氲迷离之中,仿佛雪山也正陷入往昔的记忆里。杨建国安静地望着悬崖下方的冰围谷,那里是贡巴冰川的源头,他的父亲正长眠在这个壮美肃穆的世界里,“也许,这该是登山者最完美的归宿了罢!” 在1958年史占春先生撰写的《我们登上了世界闻名的高峰》一书里,有这样一段记述:“悬崖相对高度有2000公尺。我们就这样束手无策地看着他们一声没有响地坠下了断崖,这种情形几乎使我们晕倒……为了把更大的责任担负起来,我们用极大的毅力忍受着内心的沉痛。”惊魂未定的刘连满、刘大义和史占春挣扎在风雪交加的贡嘎山顶,没办法继续下山,他们只好挖了个雪洞,刘连满回忆,“我们坐了一夜。第二天下山,走了不久就看见帐篷了,也饿也累,走到那就走不动了,钻到帐篷里躺下就睡了一宿。第二天继续下,又到了那个骆驼背。” “当时已经没有体力往上上了,我们就往右边绕道试试看。”刘连满又是走在最前头,“那个地区到处都是横纵的冰裂缝,掉下去就是几百米深,也不管了,总得回去啊。”回到了6200米的营地,整夜的暴风雪几乎把三个人连帐篷一起刮走。 第二天继续向下的时候,队友就在下边喊,让3人不要下山,说下面有雪崩。刘大义直摇头:“那哪行?不让下去就饿死了,已经4、5天没吃着东西了。” 在大约在海拔5000米左右,3个人经历了最后一次滑坠。“那坡挺陡,”刘连满回忆,“可能有70度,史队长从顶上掉下来,把刘大义撞下来了,我一抬头,刘大义穿的冰爪一下就登到我脸上,我额头上和眼眶上就多了两个大窟窿。” 在贡嘎寺前,刘连满、刘大义和杨建国各自点上了一柱香。此刻,两位老登山家身后巨大而静穆的贡嘎主峰正刺破云层,傲岸地俯视着莽莽群山。其实,如果没有那块偶然出现的救命石,也许整个中国登山史的历程都将被重写。
(编辑:思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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