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Luigi Barzini

　　令巴津尼感到纳闷的是，北京人似乎对汽车这种西方的新玩艺儿没有太大的兴趣，简直可以说是无动于衷。就连顽皮的小男孩也不愿向汽车多看一眼。

　　车队在狭窄的街道上绕来绕去，一直开到了位于城市北部的皇城。身穿写有白色字样制服的中国警察留着长辫子，可头上还戴着一顶草帽。出了城门之后，车队终于来到了位于果园之间的宽阔大路上。5辆车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大家都邀请博盖塞亲王驾车在前面开路。不久，北京城就在了车队的后面渐渐消失了，这时巴津尼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时针正指向9点25分。

　　由于道路崎岖不平，汽车无法开得很快，而且还因为车速过慢而马达经常发烫，使得汽车就像是喘着粗气的老马。所以车手们不得不经常停下来，到附近的村庄里去找水。乡间的景色和老乡们的装束打扮都使他们感到惊奇。

　　巴津尼还以为他的电报是当天从这儿发出的第一份电报。可是当电报员告诉他，从6年前建成这个电报站以来，这还是头一次从这儿往外发电报时，他内心又一次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过了张家口再往北，赛车们很快就进入了天苍苍，野茫茫的蒙古大草原草原上的牧人们因从未见过汽车这种西方的新玩意儿，所以对它们风驰电闪般的神奇速度显示出极大的好奇心和倾羡的神情。在车队经过的地方，常常会有蒙古骑手们催马狂奔，试图跟汽车一决高低。可每一次都是以后者的胜利而告终。这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车手们的自豪感。可草原上虽然地势平坦，可以让汽车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速度优势，但由于对当地情况不熟悉，欧洲人的汽车也很容易在大草原里迷失方向。

　　有人给博盖塞亲王指点迷津，说他的车要想顺利到达作为赛程下一站的库伦（乌兰巴托），只需认准电报局的电线杆就行了。于是他们便沿着电线杆驱车近两百英里，来到了一个叫庞江的地方，这儿是一个被称作戈壁滩的荒凉地区，方圆几十英里之内都看不到其他的人烟，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电报站。管电报房的是一位个头不高的汉人，他身边只有两样东西能够帮助他打发寂寞的时光：一个是他的小女儿，另一个便是他的电报机了。他整天长时间地坐在房间里，聆听滴滴答答从圣彼得堡、伦敦或东京传来的信息，并负责把他所接受到的新闻、命令、外交通讯等全都转发出去。正事办完了之后，他才有机会在空下来的线路上跟其他的电报员们互相问候，并聊聊当天的新闻，以及自己的感受和愿望。

　　电报员把站里最好的房间让给了欧洲的赛车手们，巴津尼趴在炕上写了一篇电报形式的报道，对自北京出发以来的赛程做了一番总结。写完之后，他便拿给了那位电报员，请求他把这篇报道发出去。对方似乎显得有些紧张，他查看了中文的规章制度，特别检查了电报收费表，然后反复地数了电报的字数，最后郑重其事地在表格顶端写上了“第一号”的字样。

　　巴津尼还以为他的电报是当天从这儿发出的第一份电报。可是当电报员告诉他，从6年前建成这个电报站以来，这还是头一次从这儿往外发电报时，他内心又一次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虽然有电线杆为意大利人指引方向，但有一次他们还是迷了路。他们在一片草地的中央找到了进入蒙古后的第3个电报站。汉人电报员急切地告诉他们：几个钟头以前，他看见有一辆汽车从前面向库伦开去。意大利人全都吃了一惊，难道法国人跑到了他们的前面？追问之下，电报员的语气非常肯定，刚才确实有一辆汽车经过，开车的速度很快，汽车的形状要比伊塔拉车小得多。这时意大利人有点着急了，忙催着电报员跟上一个电报站进行联系，询问其他车辆目前的情况。最后得到的信息是：荷兰车昨天因汽油用完了，抛锚在路上，等着人们用骆驼把汽车给送过去；两辆法国的德迪翁·布通牌汽车当天下午1点刚到达那里，下午2点又上了路。至于那辆法国的三轮汽车，从张家口出发后就一直失去联系，到现在还杳无音信。这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几小时前从这儿经过的就是他们自己，因为迷失在茫茫的大草原上，绕了一大圈又回到曾经路过的地方，而且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赛车手和电报员都没有一下子把对方认出来。

　　(编辑：思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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