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

　　在北京，堵车与它的烤鸭一样出名，所以，地铁是我出行首选，快捷方便，此其一；安全舒适，此其二。如果朋友到我家来，比如有一次，一个住在中国作协宾馆的朋友想到定福庄与我聚聚。我是这样对他说的：你先打个车到东四十条地铁口，然后再到建国门转车，到四惠站下，出来再打一个车。

　　我对地铁的喜欢，还来自于埃滋拉·庞德的《地铁车站》：“人群中这些脸庞的闪现，湿漉漉黑树枝上的花瓣”，每次从地铁口来，看到熙熙攘攘的人流涌动，给我的就是这样的印象，建国门和朝阳门这两个换乘大站更是如此。

　　坐在地铁里，我喜欢呼啸的感觉。你真的想像不出，一个庞然大物会在地下行走得如此迅速。在黑暗的隧道里穿梭，喘口气的功夫就到了一个灯火辉煌的站台，恰如一个个交错闪过的白天黑夜。许多年前，诗人车前子写过一个随笔，大意是一个农民坐火车去西部，偷偷带了一只鸡上车，结果，每穿过一个长长的山洞，鸡就以为天黑了，睡去，待火车一钻出山洞，误以为又一个白天来临，鸡就下蛋。结果那农民下车的时候，竟意外地收获了数枚鸡蛋……倘若那个农民带一只鸡坐地铁，不知那鸡还会产生白天黑夜的错觉而不停地下蛋否？进一步设想：假如把养鸡场搬到地铁里，或者有一列地铁专门养鸡，一趟下来，估计列车员得改叫收蛋工了，北京蛋价得降。可是到现在也没有降的征象，足见鸡们坐在地铁里是不会产生多少效益的。

　　我一个朋友坐地铁上下班却尝到了甜头，每天下班从他公司所在的大望路坐地铁，先买一张晚报看，晃晃悠悠的，报纸看完了，他也到站了，最让我叫绝的是，临下车前，他可以把这份晚报再卖给别人。这样，他每天都可以不花钱了解媒体资讯，何乐而不为？这个方法不能推广，否则，报纸发行量要下来。

　　每次坐地铁听得最多的是报站名，有些站名我喜欢，但有些站名，听了不舒服。最西边的起点站叫：苹果园，尽管那是首都钢铁厂所在地，但这个站名还是给我许多想像：大片大片的田野，枝条无来由地被果子坠弯，弧度说不好好看还是不好看，甚至有蜜蜂上上下下地飞舞。空气因为花香的播撒而有了酒酿的味道……而即将投入使用的最东边的终点站叫梨园，这哪是从石景山到通州，分明是苹果变成了梨，如果长长的铁轨是枝条的话。

　　上个月末，我们几个文学中年去香山看红叶，从东到西地坐着，无聊，就做一种换站名的游戏，所有的站名是文学名著的名字。“王府井”，王府里的事，此站名可换成《红楼梦》也；“军事博物院”正巧在西单那儿，那就叫《西线无战事》吧；公主坟，非《安娜·卡列尼娜》莫属，恰巧安娜也是卧轨自杀的；后来，列车广播下一站是八宝山时候，我们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下一站：《百年孤独》。

　　(编辑：独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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