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莽

　　胡玉山家的觉得事情真巧，自己正着急回答不上别个的提问，就有人及时过来帮助了她，便对电视台的两个同志答道，你们问我家晚云子么，她是在外面卖淫……

　　电视台的两个同志吓了一跳，眼珠子一下瞪得很大，嘴巴也张开了，啊？卖淫？

　　是卖淫，胡玉山家的重申了一句，她对明春水是信得过的，要不是晚云子嫌他一张兔子嘴，做她家的女婿她不反对。可惜没有做成，至今她还觉着对他不住。

　　电视台的两个同志互相望望，想笑没笑出来，挤弄出两张怪难看的哭相。

　　村长……打空手的女同志开了口说，转过脸去看了看明泽兴，只说了半截又不说了。

　　春水子你娘的个屁股，看我不打烂你的嘴巴子！明泽兴满脸通红，举起手来，冲着明春水做了一个威胁的动作。

　　明春水赶紧躲在胡玉山家的背后，嘴巴仍然硬着，是的嘛！是听人家这样说的！

　　是这回事吗村长？打空手的女同志终于把后半截话说完了，她觉得不说完是不行的。

　　哪里有这回事，春水子你娘的个屁股，看我不打烂你的嘴巴子！明泽兴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这一次是真的要打明春水的嘴巴子了，吓得明春水落荒而逃，一边逃跑一边回过头说，我还没有说完，你们还没听我把话说完……

　　胡玉山家的看他们叔侄两个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不晓得他们一个为么事要打，一个为么事要跑。也不晓得背机器的男同志会不会把这些也照进去，要是照进去的话那可就好看了。可是她刚往这里一想，却看见背机器的男同志把肩膀上的机器卸了下来，放在院坝的地上，电筒光也熄了，眼睛有些扫兴地望着打空手的女同志，把两只手掌往上翻着，意思像是说白费了一番工夫。

　　打空手的女同志脸上就又做出一个哭相，像是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在胡玉山家的草墩子前面蹲下身子，伸手拿起一根包谷说，这个玉米真黄……

　　么事玉米？胡玉山家的立马儿纠正她说，觉得这个城里女人竟连包谷都不认得，真是可笑又可笑，这哪是玉米？这是包谷！

　　哦，是包谷，打空手的女同志恍恍惚惚地答应着，忽然又清醒了过来说，包谷就是玉米。

　　这包谷磨面可好吃了，才从地里扳下来时，在火上烧着还要好吃，又香又甜，我像你们这大年纪，一气能吃五个烧包谷！胡玉山家的说起这个就来了劲儿，比说晚云子卖么事要容易得多，觉得要是有人问她包谷，那就谁都莫想难住她了。

　　打空手的女同志无心跟她讨论包谷，一脸的失落和遗憾，对背机器的男同志递了一个眼色，转过身去对明泽兴说，我们走吧村长，麻烦你啦！

　　他娘的个屁股，看我不打烂他的嘴巴子！明泽兴还在骂着，脸上的颜色已经没有刚才那样红了，从衣兜里摸出一盒纸烟，一下子抓出三根，给电视台的两个同志一人敬上一根，分明是还想挽留他们的意思。可是电视台里的两个同志看看纸烟的牌子，都笑着摇了摇头，打空手的女同志早已在前面走了起来，既然事情是不可挽回的，他也就无所谓了。

　　明泽兴把两根纸烟退回盒里，留下一根叼在自己嘴上，打火吸着，只是象征性地送了他们几步，送到院坝边的那棵木瓜树下，扬一扬手说了声“慢走”，隔会儿又说了声“再见”，说完就又回到胡玉山家的面前。他的嘴里还在骂着明春水，这是骂给胡玉山家的听的，他娘的个屁股，看我不打烂他的嘴巴子！真是一张臭老鸹嘴！

　　打他做么事？他又没说晚云子的坏话，胡玉山家的宽洪大量地说，他们两个是同学，他晓得晚云子做的么事生意，这些连我都不晓得。

　　你这个蠢婆娘，真是蠢得像头猪，母猪，老母猪！明泽兴的脸又有些红了，一说起蠢婆娘和母猪他就感到由衷的兴奋。卖淫是骂人的话你不晓得？好好的女子卖么事不好，要去卖淫！本来是一桩多好的事情，被他一张臭老鸹嘴给搅黄了！不行，他娘的个屁股，想来想去我还是要去打烂他的嘴巴子！

　　骂人的话？他骂我家晚云子的？胡玉山家的手里停止了两根包谷的互相残杀，那他为么事要骂我家晚云子？那年的事……以后他们不是又好了？

　　我说你蠢得像头老母猪，你简直比老母猪还要蠢！明泽兴简直是哭笑不得，他那媳妇儿比不上晚云子的一根小脚趾头，比不上她小脚趾头上的一个趾甲壳儿，他跟她好？他跟她还不是面好心不好？他娘的个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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