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古传奇搜神记龙神太子--(5)_文化

今古传奇搜神记龙神太子--(5)

http://www.sina.com.cn 2004/09/21 15:49 今古传奇

　　作者：树下野狐

　　其时日落西山，夜幕已经缓缓降临。

　　玉屏山四峰对立，中有狭长山谷。那一行黑衣人进了山谷，又弯了老大一个弯，才在第三座山峰前停下。拓跋野悄悄地跟在后头，停在一块巨石后面，静心观察。

　　天色还未全黑，但山谷中远较外面黑暗，朦朦胧胧，瞧得并不真切。依稀望见山下松树林立，有一松木山门，正中三个大字：玉屏峰。黑衣人全部下马，整顿衣冠。

　　黑衣少年朝山上朗声道：“朝阳谷十四郎奉家父之命，前来拜见青帝。”山上寂无回应。黑衣少年停了片刻，又大声说了一遍。一连三遍，都石沉大海，无人回应。

　　黑衣少年与黑衣老者面面相觑。老者沉吟半晌，低声说了几句，黑衣少年点点头，又朝山上大声说道：“朝阳谷十四郎有家父书信及薄礼一份，需面呈青帝，望请准许十四郎冒昧上山。”

　　山上依旧无声无息。黑衣少年望了老者一眼，老者点点头。黑衣少年一边大声道：“青帝默许，十四郎就冒昧上山了！”一边与老者及两个挑着担子的黑衣大汉朝山上走去。余下大汉围成一圈，在玉屏峰山门前站住。

　　玉屏峰虽不太高，却颇为陡峭，尽是坚岩峭壁，惟有山门处有一条斜斜的石道迤俪而上。要想登上此山，似乎惟有此道。但山下几十个黑衣大汉团团把守，他们断然不会让自己上山。想到此处，拓跋野不免有些计穷。四下环顾，只见玉屏山四峰相对，但彼此独立，并未连为一脉，要想从其他山峰绕道而行，似乎也不可能。

　　白龙鹿突然掉头，朝西侧山峰奔去。奔了约莫半个时辰，白龙鹿停了下来。此时天色已黑，明月初升，拓跋野看清所在之地仅仅方圆二十余丈，几株松树傲然而立，巨石耸立。夜空辽阔，一弯明月挂在东侧松树之梢。此处竟是此峰峰顶。与此峰相隔二十余丈，也是一座雄伟山峰。以方位来看，应当便是玉屏峰。

　　拓跋野愣了一愣，忽然哈哈大笑，胸中升起万丈豪情，反手握住无锋剑，双臂合围，紧紧抱住白龙鹿脖颈，道：“走吧！”

　　白龙鹿低嘶一声，四蹄如飞，在瞬息间加速，紧接着高高飞起。拓跋野只觉心跳突然停止，天地无声，万物静止。他低头下望，只见下面林海茫茫，云横雾锁。突然间，全身一震，差点翻了下去。他这才发现已经到了玉屏山顶。白龙鹿欢声长嘶，昂首奋蹄，颇为得意。拓跋野纵身从白龙鹿背上跳了下来，坐在地上与白龙鹿相对哈哈大笑。

　　几番绝处逢生的历险，使得这一人一兽奇异的友情更为坚固，也使得这个少年胆识倍增。

　　在地上歇息了片刻，拓跋野起身笑道：“鹿兄，咱们走吧。不知那几个家伙找着青帝没有，咱们可不能落在他们后面。”白龙鹿点头，与他一起朝山下走去。

　　穿过一片低矮的松林，眼前突然一亮。只见前方巨石错落，青草夹生，一道清澈的山泉“叮叮咚咚”地流将下来。拓跋野顿觉口渴，跪在山泉边，双手掬起一捧水，喝了起来。泉水极为清凉甘甜，由唇入腹，立觉全身清凉，精神大振。白龙鹿也弯下脖颈喝了半晌。

　　沿着山泉往下走，山泉汇聚，成了一条山溪。两边松树渐少，竹子倒越来越多。拓跋野素来极喜竹子，又好管乐，昨日自己的那支绿竹笛落在南际山上，懊恼不已，此时见着竹子，当下挥剑斩竹，三下五除二，便做成一支绿竹笛。拓跋野将绿竹笛插在腰间，突然想起一事，于是又砍下一截竹子，将无锋断剑往竹子里一插，断剑恰好插入。

　　又朝下走了片刻，山溪右拐，在巨石之间蜿蜒盘旋。出了巨石阵，豁然开朗，一个极大的湖出现在他们面前。拓跋野和白龙鹿不约而同一声低呼。此处想来便是《大荒经》中所说的中峰天湖。湖水清澈，松竹四合，对面竹影中依稀可以看见亭台楼阁。

　　拓跋野大喜，想必此处就是青帝居所。当下一人一兽蹑手蹑脚，绕湖向亭阁处走去。

　　拓跋野与白龙鹿沿着亭阁，走过长廊，绕过竹楼，登上松木高台，极目远眺，未见有任何人影。当下又走入后面的庭院之中。庭院仅有三进，围墙也不高，但是屋中寂寂，空无一人。只有风吹竹影，月舞西墙。

　　拓跋野与白龙鹿在庭院中站了半晌，心中怅惘，不知何去何从，突然隐隐听见东南方传来若有若无的萧声，箫声寂寥悠远，淡如月色，但那曲调跌宕回旋，苍凉刻骨，竟似是在哪里听过一般。拓跋野颇有音乐天赋，尤喜管乐，无师自通，此时听见这淡淡箫声，登时心头大震，心道：“天下竟有如此箫声！莫非便是青帝？”

　　他听了片刻，更加心醉神迷，佩服得五体投地，当下与白龙鹿循声觅去。他敛声屏息，每一步都分外小心，穿过一片竹林，沿着一道矮矮的竹墙朝东南走去。箫声越来越近，那悲凉之乐径直打入他的心中。

　　拓跋野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是了！这是昨日神农与他分别之际唱的那首歌。心中狂喜：莫非老前辈并没有死，也赶到此处寻找青帝来了？想到此处，再也按捺不住，发足狂奔，白龙鹿紧紧相随。

　　萧声渐转高亢，如午夜潮生，浪急风高。陡然急转而下，萧瑟如秋风，淡泊如冬雨。曲声越来越淡，略有回旋，余音袅袅，终于复归寂寥。拓跋野越过竹篱，转过亭阁，大叫道：“前辈，是你么？”

　　眼前湖水澄清，月轮荡漾，湖边小亭，有一缕焚香，袅袅而上。拓跋野四下打量，竹影婆娑，松枝横空，夏虫如织，却哪有半个人影？拓跋野心中没来由泛起惆怅悲凉之意，心想难道前辈竟不肯见他一面，抑或是前辈终究还是死了？那这萧声呢？焚香犹在，自当不是幻觉。难道竟是前辈的鬼魂在此地为他鸣箫么？

　　白龙鹿瞧他满脸空荡失落，低声嘶鸣，在他身上磨蹭。拓跋野拍拍它的头，慢慢走入湖边竹亭，在那石桌边坐了下来。桌上一个巴掌大小的白色玛瑙香炉，玲珑剔透，炉中有紫色粉末，更有紫烟缭绕不绝。这香味闻起来说不出的奇怪，淡远的幽香若即若离，超然出尘，倒像是方才的箫声。

　　亭中除此香炉，别无他物。亭外正北，一堵七丈余高的石壁孓然而立，将天湖南角隔为两半。月光照在石壁上，拓跋野瞧得分明，那壁上竟有数十斗大的字。但这字不是刀笔所刻，竟是隐隐凸起，当真匪夷所思。

　　拓跋野勉力读了十余字，“啊”的一声，大为惊异。那壁上文字乃是：“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这壁上文字赫然便是神农昨日所唱之歌。拓跋野回想那箫声，和着曲调低声唱来，到迂回低婉处，竟有热泪夺眶而出。他擦擦眼泪，从腰间解下绿竹笛，放至唇边，悠悠扬扬地吹将起来。

　　虽然竹笛简陋，技法质朴，但他天性颖悟，笛声较之神农歌声与之前箫乐，别有一番说不出的韵味。尤其在这天湖竹亭，松间明月中听来，如清泉漱石，晓风朝露，有出尘乘风，飘飘欲仙之感。突然身后有箫声扬起，错落合韵。

　　拓跋野欣喜若狂，回头叫道：“前辈！”然而月下竹间，所立之人并非神农，却是一个白衣女子。拓跋野一见之下，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天旋地转，口干舌燥，说不出一句话来。那白衣女子低首垂眉，素手如雪，一管玛瑙洞箫斜倚于唇。月色淡雅，竹影班驳，宛如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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