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首页 > 文化 > 传奇玄秘 > 今古传奇精选故事 > 正文

今古传奇章回小说:龙潭神捕--(8)

http://www.sina.com.cn 2004/08/10 11:29   今古传奇

  


  第八回 白眉假道析隐衷

  禁宫病帝赐毒酒

  作者:岳勇

  天高云淡,秋高气爽。

  三天之后,京师府衙。

  总捕头陆天沉正一边坐着喝茶,一边听着几个属下汇报近日侦查京城连环命案及缉捕凶手的进展情况。

  忽然,一名差役前来禀报:“大门外有一位白眉道长求见总捕头。”

  陆天沉一怔,道:“什么白眉道长?请他进来。”少顷,差役领着一个人走进来,果然是一个鹤发童颜发髻高挽的老道人。陆天沉并不认识此人,不由暗皱眉头。

  白眉道长向他施了一礼,道:“陆捕头,贫道有要事相告。”

  陆天沉看了他一眼,见他故弄玄虚,不由面露愠色,但几个属下还是知趣地退了出去。白眉道长忙回身关紧房门,忽然叫道:“义父,你不认得孩儿了?孩儿是一飞呀。”说罢,他揭下人皮面具,拔下假眉假须假发,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果然正是京城小神捕陆一飞。

  陆天沉上前抓住他的手臂,惊喜地道:“飞儿?果然是你!你怎么这身打扮?连为父也给你瞒住了。”

  陆一飞道:“如今印着孩儿画像的通缉令已贴得满天都是,孩儿若不这般乔装打扮掩人耳目,只怕早已成了人家的剑下亡魂,哪里还能见到义父。”陆天沉尴尬一笑,道:“为父也是迫不得已。不过为父早有交待,任何人不得伤你性命。你这孩子,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叫为父和蒹葭好生担心。”

  陆一飞一听他提及“蒹葭”二字,不由心中一痛,问道:“蒹葭她……还好吧?”

  陆天沉道:“好倒是好,只是为你担心得夜夜哭呢。”

  陆一飞心中不觉有些甜蜜,却又有些苦涩,道:“让义父和蒹葭为我担心了,全是孩儿不对。孩儿越狱而逃,并非贪生怕死逃脱罪责,而是独自一人查案去了。”

  陆天沉看着他眉头一扬,道:“哦?那你查到了什么呢?”

  陆一飞道:“孩儿已查清此案,只是还有一些细节尚待证实,但相信彻底破获此案,缉拿凶手,只是朝夕之间的事。”

  陆天沉略感意外,目光一闪,盯着他半信半疑地道:“哦?是么?你且说来听听。”

  陆一飞看着他道:“自今年四月至今,京城各处连续发生血案二十余起,被害者包括兵部尚书原大人的公子原无忌、六合门徐大少爷徐梦痕以及他的未婚妻肖玉儿、快嘴书生梅瘦竹等。据我所查,这是一桩有组织有计划有预谋的连环系列杀人案。凶手杀人,并非为杀人而杀人这么简单,其幕后还有极其复杂的隐情。”

  陆天沉的眉头渐渐皱起来,问道:“有何隐情?”

  陆一飞起身踱步,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来,缓缓地道:“这桩连环血案与京城一户豪门人家密切相关。此户豪门,家大业大,富可敌国,美女如云,妻妾成群。但其主人却有一块心病,那就是家中妻妾虽不计其数,但却并未为他产下一男半子继承香火。偌大的家业,自己百年之后却无人继承,实在令他大伤心神。所以,他休掉了原来的正室夫人,发下话来,众多妻妾之中,若有谁能为他产下子嗣,继承衣钵,便立即扶谁为正室夫人,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妻妾们闻知,立即在主人面前各施手段,欲让他在自己肚子里种下子嗣,好母凭子贵,青云直上。但是这些别有用心的女人们很快就失望了,因为她们发现主人患有肾病,早已丧失生育能力,要想跟他睡觉后生出一个儿子来,那比登天还难。最后她们决定自己想办法让自己的肚子大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有三个人出现了,这三个人就是胭脂楼的红胭脂、无情剑客高杰和那个神秘的黑衣蒙面人。”

  陆天沉忍不住问:“这三个人在这桩奇案中,起着什么样的作用呢?”

  陆一飞道:“这三个人在这桩连环血案中,起着最主要最关键的作用。他们三人与那些想生孩子但却又没有办法怀上孩子的女人们一拍即合,达成了一个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的罪恶协定。”

  陆天沉道:“什么罪恶协定?”

  陆一飞道:“首先,由红胭脂在胭脂楼专门负责物色合适的男子,这样的男子最起码要达到三个要求:年轻力壮、相貌英俊、身体健康。他们事先会准备好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荒野无人的地方,当然,为了安全起见,这辆马车每晚所停的位置都不会相同,有时在京西,有时在城南,有时在山下,有时在河边。当红胭脂物色到合适的人选并用计骗其上了这辆黑车之后,便飞鸽传书通知神秘黑衣人前去赶车。为了以防万一,神秘黑衣人绝不会揭开车帘去探视坐在车子里的人,更不会跟他讲话,所以大多数时候,神秘黑衣人也不知道车上坐的是什么人,坐车的人也不会知道赶车人的身份。神秘黑衣人的任务就是将马车经由秘密通道赶往这户豪门宅院的后门口,然后以拍门为号,通知高杰出来接人。然后由高杰负责将‘猎物’带给有需要的豪门怨妇‘享用’,一来可以用这英俊男子来慰藉她们寂寞的心灵,二来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怀上身孕,好让自己在主子面前更加得宠。享用完毕之后,为了不泄露个中秘密,当然不能留下活口。于是,这些‘猎物’还在温柔乡中迷醉便被高杰一剑穿心。然后又连夜将其尸体运出,弃于荒野,可谓神不知鬼不觉,毫无痕迹……当然,每完成一次这样的交易,那些受益的女人们都会付给他们三人一笔相当不菲的报酬。”

  陆天沉边听边想边点头,道:“嗯,你的推理有道理。”

  陆一飞接着道:“这样的交易他们一共做了十八次,都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半点把柄。但就在他们做第十九次交易时,却出现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那就是第十九只‘猎物’徐梦痕因为心脏位置与常人不同,所以逃过一劫,侥幸活了下来。”

  陆天沉接口道:“这无疑是对红胭脂、高杰和那神秘黑衣人的最大威胁。”

  陆一飞点头道:“不错,只要徐梦痕还活着,他们三人所干下的罪恶勾当就随时有可能暴露出来。所以,如果他们三个想要活下去,就必须置他于死地,以绝后患。这次动手杀他的并非高杰,而是那个神秘黑衣蒙面人。第一次夜袭六合门,由于徐梦痕的未婚妻肖玉儿拼死相救,所以以误杀肖玉儿而告终。”

  陆天沉道:“但是显然神秘黑衣人不会就此罢手。”

  陆一飞道:“是的。徐梦痕清醒之后,决意自己动手调查此事,亲手报仇。但不幸的是,笑婆婆的易容术虽然骗过了红胭脂的眼睛,却瞒不过神秘黑衣人。他一路跟踪,终于在城南大红门外的那片树林里找到了杀他的机会,一剑穿心,从背后杀死了他。但令他感觉到不妙的是,他的杀人行径被辣手捕快杜五跟踪发现了,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又杀了杜五叔。他杀了杜五叔之后,体力已消耗过半,这时却忽然发现树林里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我。与我交手一个回合之后,他已试出我的武功高低,觉得要杀我远不如杀徐梦痕和杜五叔那么容易,所以并不与我久战,而是设下阴谋,嫁祸于我,使我成了杀死徐梦痕和杜五叔的凶手。而神秘黑衣人杀人之时,为了迷惑别人,用的也是和高杰相同的招式,所以徐梦痕和杜五叔的死法与京城连环血案中被害人的死法完全一致,都是一剑穿心,当场毙命。所以别人完全可以认定,杀死徐梦痕和杜五叔的凶手,也就是京城连环血案的凶手。如此一来,我就成了京城连环命案的凶手,被关进了大牢。”

  陆天沉忍不住皱眉道:“如此看来,为父是中了那厮的奸计了。”

  陆一飞淡然一笑,未置可否,道:“我逃出大牢,沿着徐梦痕留下的线索,一路追查下去,最终通过红胭脂坐上了那辆神秘的黑马车,潜进了那户豪门宅院,几经惊险,终于杀死了杀人魔头高杰。逃出来之后,我又花了三天时间,仔细调查,一一为自己的推理找到了相应的证据。”

  陆天沉听到此处,眉头一展,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感觉到他的推断很有道理。凝神想了一想,又看着他问:“你说了这么多,那么,你所说的那户豪门之家,究竟是京城里的哪一户哪一家呢?”

  陆一飞皱眉道:“这就是这个案子中最关键的一点、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最难查实的一点。试想京城之地,天子脚下,侯门公卿,商贾豪门,多如牛毛,我若一家一户去查,只怕查上三年也不会有结果。就在这时,我想起了快嘴书生梅瘦竹之死。”

  陆天沉一怔,道:“难道梅瘦竹之死,也跟这件案子有关?”

  陆一飞点头道:“有,非但有关,而且还有很重要的关系。他是被神秘黑衣人所杀。但是,神秘黑衣人为什么会杀他呢?我们前一天才在醉仙楼听他讲关于宫闱中留与不留的故事、关于当今皇上废弃皇后娘娘的新闻,为什么他讲完这段故事第二天就被人杀死?这是巧合,还是因为他讲的这段故事无意中得罪了神秘黑衣人,或是无意中泄露了他的秘密,所以……”

  陆天沉已隐约猜出他的想法,盯着他吃惊地道:“难道,难道……你怀疑……”

  陆一飞点头打断他的话道:“不错,我就是这么怀疑的。而且我已查实,事实上的确如此。”

  陆天沉显然不相信他的话,看着他皱眉道:“你千万别胡乱猜测,兹事体大,若有半分差错,不但你我父子人头落地,只怕还会满门抄斩,诛连九族。”

  陆一飞微微一笑,道:“义父放心,孩儿当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会下此结论。那天晚上,高杰蒙上我的双眼,把我拖下马车,在走过第一道门槛时,我的头在门边重重磕了一下。事后我发现自己的头皮被磕破流血了,我相信,那门边一定留下了血迹。于是我花了三个晚上的时间,潜入皇上后宫,一扇门一扇门地查下去,最后终于被我找到了那扇门,也找到了门边那一小块若隐若现毫不起眼的血迹。”

  陆天沉一愣。

  陆一飞道:“据查,那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张贵妃住处的后门。尽管那里的环境与我那晚第一次所见到的已经大不一样,假山没了,小路没了,葡萄架没了,秘密通道也被炸平了,但是那门上的血迹,却因为没有人注意到而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

  陆天沉脸色一变,连声音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盯着他惊骇地道:“你、你的意思是说、是说……”

  陆一飞道:“不错,我说的这户豪门之家,就是皇宫。我说的那位失去生育能力的豪门主人,就是当今皇上。而那个被主人休掉的正室夫人,就是现今身在冷宫的正宫娘娘。而那些与红胭脂、高杰和神秘黑衣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女人,就是当今皇上后宫中的妃子们。”

  陆天沉脸色大变,向后连退几大步,一屁股跌坐下去,目光凌乱,惊慌失措,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他反反复复喃喃道:“这、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陆一飞叹息道:“我也知道,这样的结果太出人意料,也太荒唐!”

  良久,陆天沉才从惊惶中回过神来,看着他道:“那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究竟谁是那个神秘黑衣人呢?”

  陆一飞看了他一眼,轻轻叹口气,踱到窗前,目视窗外,不无遗憾地道:“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十全十美,破案也是一样。本来我以为只要找到胭脂楼的红胭脂,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但我没有找到她,找到的只是她的尸体。她已于三天前被人杀死,弃尸荒野,死因仍是一剑穿心。显然,是有人知道阴谋已经败露,为了不让我从她嘴里掏出更多的秘密,抢先一步杀了她。”

  陆天沉道:“杀她的人当然就是那个神秘黑衣人。”

  陆一飞道:“所以现在,神秘黑衣人的身份就成了一个谜。”

  陆天沉似乎心有不甘,问道:“难道除了红胭脂,就再也没有人见过神秘黑衣人的庐山真面目吗?”

  陆一飞从窗外收回目光,回头看他,嘴唇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话,但却没有说出来。因为就在这时,他忽然闻到一阵香味,一阵奇怪而又熟悉的香味。等他脑海中闪过“曼陀罗花”四个字时,已有几缕奇香奇毒的气体钻入鼻孔,被吸入身体。

  他全身一震,身子顿时软绵绵的,摇晃几下,几欲摔倒,急忙伸手扶住身旁一把椅子,吃力地坐下来。坐下之后,便全身虚脱,手脚酥软,再也没有半分力气站起来。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着陆天沉,吃惊地道:“义父,你、你……”

  陆天沉在他跟前来回踱着步子,但脚步缓慢而沉重,他的脸色也忽然沉下来,双目中闪烁着阴冷而可怕的精光,盯着他道:“一飞,不是为父想要杀你,实在是你太聪明,为父不得不杀你,你休怪为父绝情!”

  陆一飞似乎尚未反应过来,看着他惊诧地问:“义父,这、这是为什么?”

  陆天沉紧紧盯着他,冰冷的目光就像两把利剑想要将他的心脏刺穿一般。

  陆一飞惊得目瞪口呆,睁大眼睛道:“你、你就是那个神秘黑衣人?”

  陆天沉道:“不错。那天在城南大红门外树林中,我没有杀你,并非我当时杀不了你,而是实在不忍心杀你,因为你毕竟是我一手带大的,虽非我亲生,但我一向将你视若己出。况且你当时所知并不多,对我们尚未构成重大威胁,所以我并未杀你,只是嫁祸于你,把你当杀人凶手关进了大牢。本想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呆在大牢里,不再插手调查这件案子,待风声过去之后,再放你出来,就没事了。谁知你、你却越狱而逃,屡屡破坏我们的计划。现在,你已杀了高杰,一切都被你知道了,我若不杀你,迟早都会被你所制,而且以后还不知会有多少人会因此受到牵涉,受到伤害。”

  陆一飞定定地看着陆天沉,看了许久。他已经确信他说的是真话,因为陆天沉的脸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难看过,口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过。他沮丧地垂下头去,长叹一声道:“看来我是百密一疏,功亏一篑。但是,如果你真的就是神秘黑衣人,那你又为什么要杀杜五叔呢?他可是你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呀,在树林里,你放过了我,却为什么不肯放过他呢?”

  陆天沉冷笑道:“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你知道杜五是什么来头吗?他其实是当今被打入冷宫的皇后娘娘的远房叔叔。皇后失宠被废,你说他会帮谁?他当然要极力帮助皇后争回昔日母仪天下的位置。而要帮皇后重新坐上皇后宝座,最重要的一条是什么,你知道吗?”

  陆一飞想了想,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千方百计阻止别的妃子抢先登上这个位置。”

  陆天沉点头道:“不错。杜五其实早就在怀疑我,跟踪我,调查我,希望能通过我找到皇上的其他妃子背叛皇上的证据,然后再通过皇后在皇上面前揭发那些妃子,让她们在皇上面前失宠。这样一来,在皇后重新争夺皇后宝座的过程中,就少了许多强有力的对手,取胜的机会就会更大。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你说我不杀杜五行吗?”

  陆一飞道:“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神秘黑衣人的剑法与无情剑客高杰的剑法完全相同,两人杀人的手法也完全一致,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任何区别。如果说神秘黑衣人是在刻意模仿高杰杀人,为的就是要让人误会所有的人都是高杰杀的,但我总觉得能将高杰的剑法模仿到如此以假乱真的程度,似乎不大可能。”

  陆天沉微微一笑,道:“你果然聪明绝顶。其实我根本就不是在模仿他的剑法,我所使用的本来就是他的剑法,因为、因为我和他原本就是同门。”

  陆一飞大吃一惊,而又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俩竟是同门师兄弟,难怪剑法那么相似。京城里的两大绝顶高手,竟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这太出人意料了。”

  陆天沉冷冷一笑,道:“这个世界上,你意料不到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

  一切都已明了,陆一飞的心开始一点一点往下沉去,沉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他轻轻地摇着头,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义父,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天沉冰冷阴沉的脸上掠过一丝难言的痛苦,似乎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心底最痛楚最无奈最伤心的那一根心弦。他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缓缓转过身,背对着他,没有说话,许久,一声叹息传来。

  他突然转身,手腕一抖——

  七尺精钢飞链倏然自他手中飞出,如蛟龙出海,如天边闪电,如万钧雷霆,直向陆一飞的眉心印堂击去。

  就在飞链袭来,几乎已经击到他头上的那一刹那,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陆一飞屁股下面的椅子未动,但他的人却已像脱兔一般,向后蹿出好几尺远。

  “啪”的一声巨响,他刚才坐过的那把椅子被飞链击得粉碎。

  陆天沉如见鬼魅,脸色大变,惊恐地盯着他,说不出话来:“你、你……”

  陆一飞拍拍身上的灰尘,淡淡一笑,道:“其实我早已知道你是神秘黑衣人,所以为防万一,在来见你之前,我就把曼陀罗花毒的解药藏在了胸前。对了,忘了告诉你,这瓶解药是皇上后宫中的一个小姑娘送给我的,想不到在这里又派上了用场。我早已打开瓶盖,只要我轻轻低一下头,即可得到解药。所以,你这种奇香奇毒的曼陀罗花香对于我来说,早已不起任何作用了。”

  陆天沉怔在那里:“你、你说你早就知道我是神秘黑衣人了?这、这怎么可能?”

  陆一飞道:“其实我早就已经怀疑你了,原因有两点。其一,你在城南大红门外那片树林里一剑刺穿徐梦痕的心脏置他于死地之时,就已引起了我的注意。但直到那个时候,我还是没有把全部注意力放到你身上,因为我实在没有理由怀疑自己这位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受人尊敬的义父。”

  陆天沉问:“那你最后又是如何怀疑到我头上来的呢?”

  陆一飞道:“引起我怀疑的是第二个原因。记得那天晚上,我在安定门外雷公山雷公庙前坐上那辆神秘的黑马车时,替我赶车的人正是神秘黑衣人。当时风狂雨疾,这个神秘的黑衣车夫把车赶得飞快,以至于刹车不及,差点连人带马一齐坠下万丈悬崖。就在这危急时刻,风吹起车帘一角,我刚好看见神秘黑衣人及时挥出手中马鞭,在空中挽了一个圈儿,稳稳地套住马头,勒住了飞马。”

  陆天沉一怔,道:“这难道又有什么不对么?”

  陆一飞道:“这当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你难道没有感觉到,若把这神秘黑衣人手中的马鞭换成你的飞链,那么他悬崖勒马所用的招式,岂不成了你那招‘链锁星云’的独门绝招吗?”

  陆天沉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手提飞链,紧紧地盯着他。突然,手中飞链出其不意,毒箭一般袭向陆一飞。

  陆一飞早有防备,侧身让过。

  他刚舒口气,飞链的另一端又如风而至,宛如一条力裹千钧的铁鞭,横扫而来。

  陆一飞下身不动,身子向后一仰,像一把张开的硬弓一样仰撑在地上。飞链带着呼呼风声,贴着他的衣服扫过。

  飞链一过,他即向后一翻,站直了身子,道:“义父,从刚才坐在椅子上起,孩儿已让您三招,权当报答您的养育大恩。”

  陆天沉脸色发白,粗气直喘,道:“废话少说,拔出你的剑!”

  “好!”陆一飞点一下头,左手提剑,缓缓横在胸前,却迟迟没有勇气拔出来。

  他与陆天沉情同父子,艺若师徒,平日常在屋后山坡拔剑对垒,切磋武艺。但这一次,长剑一出,必然见血。想到平日父子其乐融融,今日剑出,立见生死,不觉悲从中来。他的剑,再也没有办法拔出来。

  陆天沉须发皆张,怒目而视,猛喝道:“畜生,拔剑!”

  陆一飞抬头看着他那张满布杀气扭曲狰狞的脸,知道今日生死一战,已在所难免。与其一再回避退让,不如拔剑面对,全力一战。遂按下心头百般感慨,静下心来,右手轻握剑柄,将长剑一寸一寸缓缓拔出。

  如风剑每出鞘一寸,陆天沉的脸色便凝重一分。他知道如风剑剑如风,一旦出鞘,必然闪电般杀至。

  陆一飞手中长剑重似千斤,拔得艰难,抽得凝重。拔到最后一寸时,他的手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对方长剑欲拔未拔、欲出未出之际,正是最佳时机。陆天沉当然不会错过,手背青筋暴起,双目杀机陡现,手中飞链一如惊雷,猛然击出。

  雷声震耳欲聋,狂风利如刀剑。

  风雷声中,忽听陆天沉大吼一声,身体如断线风筝,从风雷中猛然横飞而出。

  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插在他胸口。是如风剑。

  陆一飞背对着他,站在七尺开外的地方,剑鞘已空,手中无剑。

  陆天沉大势已去,虽遭重创,犹自不甘,全身染血,直直站立,不肯倒下。

  正在这时,突然“砰”的一声,房门猛地被人撞开,随着一声娇叱,一条人影闯进门,一道寒光直指陆一飞。

  陆一飞微微一惊,左手剑鞘挡开寒光,右手五指如钩,抓向对方咽喉。手指刚一触及对方肌肤,他却呆住了。原来破门而入之人竟是陆蒹葭。就在他愣神之际,陆蒹葭手中的短剑已顺势刺来,重重扎在他的肩头。短剑染红,鲜血涌流。

  陆一飞惊道:“蒹葭,你……”

  “我要替我爹报仇!”陆蒹葭银牙紧咬,短剑划过一道白光,直指陆一飞咽喉。

  陆一飞呆呆地看着她。他在闭目等死。也许此时此刻,死对于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短剑眼看就要刺入他的咽喉。“蒹葭,住手!”说这话的,竟是陆天沉。

  陆蒹葭双目含泪,回头看着父亲。陆天沉用尽全身之力,吐出四个字:“不要杀他!”说完,轰然倒地。

  “爹——”陆蒹葭悲呼一声,扔下短剑,扑上去抱住奄奄一息的父亲,泪下无声,肝肠寸断。

  陆一飞看着她抽泣的背影,心如刀绞,待要出言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陆蒹葭痛哭半晌,忽然扭头看着他,眼神中透出无比怨恨之意,咬牙道:“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陆一飞心情复杂,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他不知该不该告诉她,她一直尊敬爱戴的父亲原来竟是一个杀人魔头。

  陆蒹葭含泪道:“难道你忘了曾经答应过我什么?你曾经亲口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伤害我爹的。”

  “我……我……”陆一飞想起她冒险救自己出大牢之时,自己曾站在墙头亲口答应过她的话,不由心中一痛,半晌无言。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她吃惊地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难道、难道你早已知道义父他……”

  陆蒹葭点头道:“是的,其实我早就知道我爹就是那个神秘黑衣人了……我不忍心看你含冤坐牢,所以将你救出。但又怕你日后查明真相对我爹不利,所以要你亲口答应我不准伤害我爹……但是、但是你、你却……”

  陆蒹葭说到这里,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抱起父亲,向着门外走去。

  “蒹葭!”陆一飞拦住她,心潮澎湃,似有千言万语,却一时之间又不知从何说起。

  陆蒹葭盯着他,双眸中闪烁着犀利的冷光,冷冷地道:“让开!我不会原谅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蒹葭,你、你听我说……”陆一飞还想说什么,陆蒹葭忽然抬起右腿,朝他猛然踢出。

  他只好闪开,看着她渐渐远去的孤独身影,两行痛苦的泪水滚落下来……

  皇宫,御书房。

  陆一飞被当今圣上下旨密召进宫,皇上赐坐之后,打量着陆一飞,不住点头,赞许地笑道:“爱卿风姿秀逸英武过人,果然少年英雄。朕今日特意召你前来,一为一睹你这位名动天下的少年神捕风采,二为论功行赏,表彰爱卿。”

  陆一飞毕恭毕敬地道:“破案缉凶乃微臣分内之事,京城血案频发,已是微臣失职,皇上不加责罪,微臣已受宠若惊。”

  皇上呵呵一笑,道:“你侦破此案,诛杀凶魔,为朕去了一块心病,朕当然要重重赏你。朕升你为京师府衙总捕头兼御前三品带刀侍卫,另赐黄金千两,丝绸千匹。”

  陆一飞连忙跪谢。

  皇上走下座位,亲手扶起他道:“爱卿一人一剑,日夜追凶,终破此案,可谓孤胆英雄,令朕好生喜爱。来人,赐酒!”

  一名老太监应声入内,手托玉盘,盘上摆着一壶一杯。

  皇上龙颜大悦,亲手斟满酒杯,老太监将玉盘恭送至陆一飞跟前。琼浆玉液,醇香扑鼻。陆一飞双手举杯,一饮而尽,朗声道:“好酒!好酒!多谢圣上隆恩!”

  “好!好!好!”皇上放声大笑。笑声未落,陆一飞忽觉腹中一阵绞痛,喉咙一甜,竟然张口喷出一股鲜血。他双手痛苦地捂着腹部,惊道:“皇上?”

  皇上忽然脸色一沉,面布寒霜。

  陆一飞大惊失色,头冒冷汗,踉跄而退,喘息着道:“皇、皇上为何赐臣毒酒?”

  皇上冷声道:“朕要杀你,原因有二。”

  陆一飞脚下又是一个踉跄,几欲摔倒,强撑着站稳身形道:“臣,臣愿闻其详。”

  皇上道:“其一,你不该杀死陆天沉和高杰。他二人均系奉朕密旨所为,并无死罪。你杀朕两大高手,朕岂能饶你?”

  陆一飞一呆。

  皇上紧紧盯着他,双目中怒火喷射,似乎要将他燃烧一般,咬牙切齿道:“其二,你坏朕好事。朕至今尚无子嗣,乃肾疾所致。朕心有不甘,眼见肾疾康复无望,只好出此下策,以事成之后助其成为武林盟主为条件,拉拢京城武林高手高杰,让其与陆天沉一起暗中帮助,务必不择手段,使朕后宫妃嫔怀上身孕,以免百年之后江山旁落,天下苍生笑朕无能。但是,你却不知轻重,从中破坏,使朕百年大计毁于一旦。朕不杀你,实难消心头大恨!”

  陆一飞闻言,如遭雷击,仰天大吼一声,口中鲜血如箭喷出,然后七窍流血,重重倒于地上。

  皇上仍难解恨,上前重重踢他两脚,确信其已身亡,这才唤来两名太监,道:“抬出宫外,弃于荒野!”


评论】【推荐】【 】【打印】【关闭
 


关键词
小说连载 欧美金曲
人体彩绘 名车欣赏




热 点 专 题
亚洲杯精彩视频集锦
球迷关注亚洲杯决赛
雅典奥运FLASH演示
赵薇邹雪纠纷
广州新白云机场图片集
二手车估价与交易平台
健康玩家健康游戏征文
话题-上海与城市榜样
可爱淘《狼的诱惑》

 

文化频道意见反馈留言板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会员注册 | 产品答疑

Copyright © 1996 - 2004 SINA Inc.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 新浪网
北京市通信公司提供网络带宽